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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江岷樵

2022-08-15 22:24:19 发布 浏览 726 次

与江岷樵

崇、通两股匪徒,已于十六、十七二日两战获胜,剿灭殆尽。世间快事,那得有此!连日方焦灼,以为崇、通、嘉鱼三处股匪,且将困足下于山邑峭岭之中,不谓出奇制胜,以八百人而剿洗六千之贼,南省官绅,无不额手称庆。印渠救援之速,世所罕闻。此老胸中甲兵,吾不复能窥测。在衡山剿贼时,每帐中作书与我,皆以小楷书,虽逆犯口供,亦亲自鞫问而亲书细字,何其多能而好暇也。此次赴通城之援,便如神鹰度漠,一击千里,令人爱敬不已。惟初约只在通城,战罢仍回长沙,以资南省搏击之用。今乃并为左右,挈之东去,湘中遂少可倚之人,使我气馁而生妒怨。足下得不深念乎?

逆贼在金陵,恐不遽去。扼天下之喉,盐、漕两事,不复可问,而京师饷项支绌,实有日不能支之势。为人臣子,一筹莫展,清夜自维,能无愧死!为今之计,急须严防清江,无使洪泽一湖被贼占据,则淮北盐运,犹可西上,河南、安徽之粮犹可北去,或者不无小补。然高邮、淮安一带,无险可扼,恐亦难操胜算。苏、浙两省,风气柔脆,孱兵馁将,尤不可恃,念之痛心!足下大义炳然,不审规划全局,当从何处下手?若犹枝枝节节,头痛顾头,足痛顾足,则屡失屡误,将来伊于胡底?楚勇不知皆愿东去否?若剧思归,亦宜稍予简择。湘勇近日操练如常,惟患太少。此后南省有警,即不能不倚恃湘勇矣。到江南后,望无惜时时寄书示我。

淮安有鲁通父者,名一同;宿迁有庄牧庵者,名纡青,皆当世异才。读书甚多,通晓兵事,到彼中幸礼致之。至要至要!无以泛常相遇。

与张石卿制军

通城、崇阳之匪四千有馀,岷樵兄弟乃以八百人翦灭之;刘印渠赴岷樵之援,自长沙行四日夜,已达通城。三君者,神奇乃至于此,令人爱敬之不已。惟南北两省,皆倚楚勇如长城。今遽挈之东去,此外殆罕劲旅,念之不快。然以天下之大局,君父之殷忧,恨不得岷老插翅一飞,半日而达金陵,虽未必一战取胜,亦聊以迅速会兵,仰慰九重之心,犹为臣子者报国之一端。苏、浙两省未可深恃,惟淮郡洪湖为吾必争之地,不知诸将能力战以扼逆贼北窜之路否?

弟在此一切如常,搜剿土匪,日从事于案牍。抢劫重案,辄予诛杀,不逞之徒,稍知敛戢。惟团练终成虚语,毫无实裨,万一土匪窃发,乡里之小民仍如鱼听鸣榔,鸟惊虚弦,恇怯四窜,难可遽镇也。

复陈岱云

屡奉手书,阙然不报。前在乡间万山之中,未尝与省城一通音问。自入省以来,又实无皖省便足,又不知左右官职躯命,竟复何若,日夕东望,浩然长叹而已。四月初阅夏阶平家信,有周敬修奏池州失守,知府不知下落之语。初九接阁下与萧仆带回之信,始知尊体康泰,眷属无恙,至幸至慰!乱离之世,独生死为相关不能忘耳,此外似都不足惜。念我亲家,虽幸得存活,亦恐无复生涯。天之位置善人,固将有意困之,不穷至无所复之而不止耶?

国藩自去年八月廿三日抵家,即奉严亲命,以速葬先母为急务。以九月十三权厝于居室后山,方思别寻善地,稍补弥天之罪,而展不匮之诚。十二月十三忽奉帮办团练之命,兼闻武昌沦陷之信,即以十七仓皇一出,聊贡此不敢爱死之身,以与桑梓父老,同守此瓦砾烬馀之省城。幸到省未及廿日,而贼已出鄂而东,此间得少安息,因力与整顿,日以查拿匪人为事。公馆设审案局,讯得不法重情,立予磔死,或加枭示,邦人士遂谓为尽心,颇立声威,宵小敛戢。实则三月以来,仅戮五十人,于古之猛烈者,曾不足比数。世相承以因循,遂谓此为武健严酷耳。

招募勇士七百馀人,日日训练,粗有成效。二月常宁滋事,派勇八百往剿,未至而贼溃。事已就平,旋以衡山土匪聚众千馀人为乱,即调此勇征讨,一战而擒斩四百馀人,怗然无事。此外又有安仁劫狱、烧署之匪,通城戕眷烧署之匪,皆兵勇一到,迅就扑灭。此皆我省大劫之后,民人不应重罹锋镝之惨,气运将平,而鄙人会逢其适,得以幸告无罪。

贱眷以二月廿四出京,四月初十已到湖北,大约本月可到省。家严以下,并托平安,足慰廑注。书辞烦杂,犹不能十分之一。

与张润农

握别以来,无时不思。冒暑首途,不特军士劳苦,即旌从之奔疲积困,眠食失时,亦令我终夕思之而不能稍释。闻桂东贼势颇张,十四五日与绅民团勇接战,我兵杀伤甚多,日内恐愈形猖獗。

有桂东生员吴齐源者,十六日自桂起行,来省请兵,徒步行四百里,至衡州始雇船北来。其人义愤勃发,熟悉地方情形,桑梓之地,切肤之痛,必能广求侦探,指引途径。又有郴州廪生陈善奎者,云心吏部之胞侄也。年少而有胆识,文笔超轶,通晓吏事,亦实为军中有用之才。兹特令二人者驰赴大营,阁下幸优礼之。闻彼处万山丛杂,径路千歧,若非多觅向导,恐我军迷路误入贼中;即贼或窜还上游崇义等处,亦不可遽分畛域,弃而不追。购求眼线,厚赏间谍,二人者当可助阁下一臂之力,伏惟兼听而慎用之。此间已添派夏憩亭观察带兵续进,此君好善心诚,必能尽阁下之长。

弟不虑阁下之不善抚士,不善用奇,为谋,为勇,俱非所虑;但虑寸心稍存轻敌之见,则恐为士卒所窥,亦足长其骄气。伏惟兢业自将,甚厚甚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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